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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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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發生在酒店的“意外”前,易承昀剛買下馬場周邊的別墅不久,是暗中給聞徵規劃國內訓練場地第一步,他已批註過建設書明細,不超過兩個月能完工。

對他來說,唯一的難題是建成後怎麽把聞徵吸引過來,卻萬萬沒想到,那人會突然宣布退役。

把聞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變化看在眼裏,易承昀心中有數,繼續說:

“我那晚恰好在附近談公事,收到你大哥的訊息,說你在‘鼎盛’玩。”

聞徵眼神覆雜地看了他一眼,毫不猶豫追問:“為什麽他要通知你?你們很熟?”

“是我透過樊銳問他,你在哪裏。”

敏銳察覺到聞徵下一秒就要炸毛,易承昀眼明手快摁住他,耐心解釋:

“想跟你談退役的事。”

兩人“不對盤”這麽多年,易承昀清楚馬術對聞徵而言代表什麽,他想弄清楚中間發生的事。

然而,那晚當他到達酒吧門口,一眼便看見喝高了的聞徵跳上酒水臺,高舉酒杯大聲宣布:

“今晚這個場子我包了!”

下面有好幾個跟著起哄的,易承昀一眼認出,全是省內一些不務正業的紈絝。

在他印象中,聞徵幾乎沒怎麽和這些人來往,現在竟然跟這些混日子的人勾肩搭背;他看不下去,打算退出酒吧冷靜片刻,等聞徵從裏面出來,醒酒後再談正事。

沒料到在他在電梯口找煙時,聞徵竟跌跌撞撞從酒吧裏沖出來,直直撲到他身上,後面還跟著幾個富家子弟,一看就笑得意圖不軌。

“這段我隱約記得,”

聞徵臉一紅,其實他在瞎鬧時,不經意瞥見門口的身影很像易承昀,接著腦子裏亂哄哄,反應過來時經已追出門外。

在電梯口堵住易承昀後,他好像說了一大堆話,可現在一句都記不起:

“不過話說回來,大家都是男人,就算你看出我被陰了,並不需要……就……”

那幾個字聞徵怎麽也說不出口,他把手上的抱枕捏到變形,惱羞成怒問:

“你隨便給我弄弄不行麽?為什麽要那麽過分?”

聞徵不想回憶起,在酒店醒來的早上,不僅被單上,還有地上、窗臺、洗手間浴缸邊上,用過的“氣球”簡直無處不在。他甚至有點懷疑,一般酒店套房真會備那麽多“存貨”?還是易承昀有幾個腎?

易承昀垂下眼瞼,故意輕描淡寫道:“你太熱情。”

當聞徵一頭紮進懷裏時,易承昀被他身上刺鼻的酒氣嗆得直皺眉,聽他帶著鼻音嘶啞問:

“你也是來看熱鬧的嗎?”

他雙手死死地拽住易承昀的衣袖,原本飛揚跋扈、天生帶笑的眉眼充斥著悲哀,看得易承昀心中猛地一抽,又聽他低聲自嘲道:

“我已經死了……”

那時聞徵臉上的表情,易承昀再不想看到第二次。

後來兩人拉拉扯扯進入總統套房後,易承昀有那麽一刻,想聯系熟悉的醫生過來;但當聞徵主動扯開自己的衣服,他的手機滑到地上,情況走向完全失控……

“唔……”

從回憶中回過神,易承昀猝不及防被聞徵一個抱枕砸過來,苦笑問:

“那天我就想問,既然騎術對你這麽重要,為什麽要放棄?”

“一時鉆牛角尖。”

不想討論這個話題,聞徵別過頭,站起身拿起浴袍:

“時間不早,我去後面泡個溫泉再吃飯。”

匆匆淋浴過後,聞徵試了試溫泉水溫,便攤開雙手,慢慢整個人浸入泉水中。

他記起上輩子在酒店醒來後,和易承昀爆發了一場單方面的爭吵,那人冷冰冰地警告他:

“商場到處陷阱,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,只有死路一條。”

結果真被易承昀說中了。

被一旁的水聲打斷思路,聞徵一擡頭,險些坐不穩滑進池裏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易承昀坦然一腳踏進池中,邊隨意解下浴袍,邊面不改色問:

“泡完吃飯,難不成你一個人要泡一整個池?”

聞徵抓狂:泡歸泡,你倒是穿衣服啊!不然會讓人腦補奇怪的溫泉play!

夕陽還剩下一點點餘暉,室外的路燈亮了起來,透過霧氣氤氳的池水,聞徵能看到那人身上爆發力十足的肌肉線條,水滴順著健美的人魚線蜿蜒而下。

對此全然不覺,易承昀在他身旁坐下,漫不經心道:

“這個池只有我們這間套房可以用,鑒於你看過我不下十遍,難不成還沒習慣?”

習慣個頭!聞徵抹了把臉,強行扯開話題:

“對了,酒吧那晚你不是說我後面還跟著幾個人麽?”

“他們不敢惹我。”

波瀾不驚地說出類似黑*會的話,易承昀看了他一眼,淡淡道:

“還有,那類人盡管家裏有背景或是有幾個錢,沒有任何實權。如果你非要結交,最好多留意,裏面心術不正的太多。”

實話說易承昀半點不希望聞徵與那類人來往,但不好幹涉他交友,只能多打預防針。

聞徵小聲嘀咕:“本來就斷掉了。”

水蒸汽凝結在易承昀的鼻尖,為他立體的五官添上幾分柔和,聞徵聽到他說:

“你流鼻血了。”

他是故意的。

“一定是中午吃的牛排上火。”

順口編出個借口,聞徵慌亂擦去鼻血,試圖奪回主動權,湊近問:

“我問你,如果那時出來的不是我,是別人,你會怎麽做?”

不曉得自己想要什麽答案,聞徵可能是被溫熱的泉水燙得腦子不清晰,無端想起從俄羅斯回來那晚,易承昀偷偷親他那一幕。

沈默半晌,易承昀卻是答非所問:“送餐車來了。”

這算是被敷衍了麽?

望著他站起身的背影,聞徵忿忿披上浴袍:不說真話拉倒!

兩人在各懷心思中吃過晚飯,易承昀抿了一口酒,幽幽開口:

“回答你剛才的問題,不會。”

聞徵拿酒杯的手一頓,心底湧起幾絲不願承認的雀躍,又聽他說:

“自從我接管易氏以來,這種場合碰到過不下百次,全交由助理應對。”

聞徵忍不住腹誹:那你怎麽遇到我的時候就想著要犧牲自己了?

似乎察覺到方才話裏的漏洞,易承昀尷尬地輕咳一聲,若無其事喝完酒杯裏的紅酒:

“我先出去走走,消食。”

“等等,”

晃了晃杯裏的紅酒,聞徵扯住他的袖子,似笑非笑問:

“白天你和聞祈在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事?我聽到紅酒之類的。”

易承昀眼珠一轉,好整以暇坐下,定定看向他:“你真想知道?”

聞徵揚眉:“不能讓我知道嗎?”

易承昀勾起嘴角,一手握住他捏酒杯的手,俯身在他耳邊用氣音道:

“他說請我喝紅酒,我說我有潔癖,當場拒絕了。”

他的吐息讓聞徵耳下的皮膚一陣酥癢,不自覺偏過頭看他,正好對上那人深邃的黑眸,像有一汪深潭,多看會把人吸進去,聞徵有點走神:

“喝、喝紅酒跟潔癖有什麽關系?”

低笑一聲,易承昀欺身上前,順勢將沒反應過來的聞徵摁在地毯上,一手握著他的酒杯:

“沒想到聞公子真是個純潔的小朋友。”

這是看不起他?聞徵剛要反駁,卻被易承昀下一秒的舉動驚呆了。

那人一手伸入他的浴袍、大大撩開,同時另一手舉起酒杯,血紅色的酒液便似小瀑布一樣緩緩流下,滴答滴答落到聞徵敞開的皮膚上。

“嘶……”

微涼的液體讓聞徵忍不住倒吸一口氣,這是一種微妙的感覺,葡萄酒順著身體曲線往下滑,流過的地方似要燒起來一樣,血液裏有些什麽在叫囂。

“看上去很可口。”

不知道聞徵有沒有領會這層的意思,易承昀兩眼迷醉地盯著他,瑩白的皮膚染上淡淡的枚紅色,像落入紅酒裏的白玫瑰花瓣:

“你說呢?”

話音剛落,聞徵驀地睜大雙眼,易承昀竟俯低身,開始“嘗”他身上的紅酒……

當兩人身上全沾上濃郁的紅酒香,聞徵雙手勾住他,隨著他的掌控一顛一顛時,模糊地想:

說好的潔癖呢?

翌日清晨,心情大好的易承昀在聞徵的額頭印下一吻:“我中午回來。”

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,聞徵勉強睜開眼,心裏抱怨了易承昀幾句,全身酸軟的感覺讓他幾乎起不來,只能指望泡溫泉緩解。

吃完早餐後,他著手修改將來的訓練計劃,忽然聽到門鈴響起。

難道易承昀沒帶房卡?

關上電腦,聞徵懶洋洋起身,在貓眼裏看了一眼,臉色瞬間黑下去:聞祈居然還有臉來?!

“聞徵,你在吧?”

摁了半天鈴沒人給他開門,聞祈曾幾何時被這個看不起的弟弟這麽怠慢過,隔著門揚聲道:

“我有事找你。”

低頭給易承昀發了條訊息,聞徵不慌不忙換過一身衣服,這才慢騰騰打開門,乜了在外面等得不耐煩的聞祈一眼,一手撐在門邊,全然沒有讓人進去的意思,開口拖長聲音問:

“有何貴幹?”

被他的態度氣得臉色煞白,聞祈左右看了看走廊,按捺住怒氣,壓低聲道:

“讓我進去,這裏不方便說。”

“裏面不方便讓你進,是我們夫夫的私人地方。”

聞徵環起胳膊,誇張地嘆了口氣,故作無奈道:

“不過既然你臉皮這麽厚,我也沒辦法。”

心裏狠狠用惡毒的話咒罵聞徵,聞祈迫不及待走進房裏,映入眼簾的便是昨晚他們留下的一地狼藉,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鄙夷的表情。

大喇喇坐在沙發上,聞徵沒放過他的神情,嗤笑一聲,冷冷開口:“有話就說,不說滾。”

半點不把自己當外人,聞祈居高臨下看他,命令道:“把易承昀讓給我。”

聞徵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:“你說什麽?”

“我可以請求爺爺和爸媽對你一視同仁,你不就是想要這個?”

輕蔑地瞄了聞徵一眼,聞祈想起這個弟弟以往是怎麽費盡心思討父母開心,遠遠不及他哭一聲,優越感油然而生:

“你是聞家人,知道易氏能救聞氏吧,我是為了我們家的公司,要求你這麽做。爸媽也同意,這是你唯一能給家裏的補償。”

聞徵被他氣笑了:“你是不是大清早喝酒了?怎麽醉得盡胡說八道。莫非因為頂不住項目被追查,聞家如今淪落到要靠拉皮條度日?”

“噌”一下站起身,聞徵身上剎那間爆發的氣勢讓聞祈退後兩步,寒聲質問:

“他們是我的長輩,尊重和培養我是他們的義務,不如說是做人的基本。你用我應得的東西來做交換條件,是不是腦子不太好?”

聞祈被他氣得發抖,話也說不利索:“你、你……”

“這麽多年,我老早有個問題想問你,你不吸血別人,是不是就不能獨立行走?不靠家族和男人,自己奮鬥是不是會死?”

步步逼近對方,聞徵受過二十多年的委屈不斷湧上心頭,他捏緊拳頭,咬牙切齒道:

“看到你二十多歲的人,完全沒有半點作為家族長子的擔當,我替爸媽感到心痛,決定要替他們教你點道理。”

“唔……”

被聞徵一拳揍得眼冒金星,聞祈難以置信地望著手上摸到的血,失聲尖叫:

“你瘋了嗎?”

收到聞徵的訊息,易承昀馬不停蹄趕回來,打開門便見屋內兩人劍張跋扈,聞祈臉上像打翻顏料似的,一抹紅一抹白,他轉向聞徵:

“你們在做什麽?”

聞徵及時退開一步,理直氣壯回道:“老公,他故意拿臉撞我的拳頭,看撞得都流血了。”

“睜眼說瞎話!”

一手擋住流血的嘴角,聞祈一秒換上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,眼淚汪汪:

“易總,你的丈夫對我動粗,我明天還要拍戲……”

“你不應該擅闖我們的房間,”

漠然打斷他的話,易承昀一眼沒看聞祈,反是關切問聞徵:

“有沒有大礙?保鏢正在來的路上。”

從小到大,聞徵被聞祈用相同的套路,在家裏、在學校誣陷過不下千遍,今日總算是有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。

“手好痛,怕是不是骨折了。”

裝作沒看到易承昀身後的樊銳,聞徵甩了甩手腕,臉不紅心不跳說出準備好的臺詞:

“我大哥說樊家沒安好心,接近他是為了等聞氏倒下後分一杯羹,硬是逼我勸你和聞氏聯手對付樊家,被我一口拒絕,他就在這耍潑。”

聞祈情急扯住他的衣領:“不、不!你別含血噴人!”

這時,門外樊銳的聲音幾乎把崩潰邊緣的聞祈擊沈:“不要動手。”

聞祈渾身發抖,像見鬼一樣僵硬轉過頭,對上樊銳的目光,哀聲道:“我真的沒有!”

“回去說。”

樊銳大步流星踏入屋裏,抓住聞祈的手,客氣而疏離道:

“我們倆的事,不勞聞先生操心,失陪。”

待那兩人出去,易承昀關上門,走到聞徵身前:“出氣了麽?”

“沒有,”聞徵自己也沒料到,他不僅沒感到半點愉快,反覺這一切都可笑至極:

“我不想變成跟他一樣惡心的人。”

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,易承昀輕聲道:“我們回家吧。”

兩人一起坐車回易家別墅,聞徵路上有點無精打采,直到出來迎接的管家周軍對他說:

“聞少爺,馬場那邊說,有人寄了一份禮物給你,我讓人拿過來了。”

“禮物?”

先前聞徵參加比賽時,每次會收到不少支持者送來五花八門的慰問品,大多是玩偶或是零食,但僅限於比賽前後,這還是第一回 有人送到他工作的地方,他不由彎起眉眼:

“謝謝你,我去看看。”

客廳桌子上放著一個正正方方、蛋糕盒子大小的禮物盒,上面別著一張小卡片,沒有寫寄件人名字。在聞徵的手快要觸到絲帶時,一旁的易承昀忽而抓住他的手,蹙起眉頭問周軍:

“有沒有讓保鏢檢查過?”

周軍楞了楞,馬上領會他的意思:“是我疏忽,這就讓人過來。”

聞徵有點不悅:“難不成還有人給我下毒?”

“防人之心不可無,”易承昀嘗試給他分析:“你宣布繼續參加奧運賽後,並沒有公開過在哪裏訓練,對方是怎麽知道你在那個馬場?何況眼下不是比賽季,送這個的意義在哪裏?”

被他說得啞口無言,聞徵偏是不服,賭氣反駁:“萬一是熟悉馬場的人送來的呢?”

然則說出口後,他自己也察覺到有不妥:既然是熟悉馬場的人,何必匿名?

等保鏢做完系列掃描,聞徵等得脖子都長了,才眼巴巴等到保鏢隊長打開盒子:

“是個蛋糕。”

“太好了,請拿過來。”

不明白為什麽保鏢隊長打開後要把盒子拿開,聞徵下意識站起身,兩步走上前:

“讓我看看。”

保鏢隊長看了易承昀一眼,得到老板的首肯後,委婉勸說:

“聞少爺,建議還是讓我們拿去扔掉吧。”

看清盒裏的字時,聞徵像從頭被澆了一桶冰水,可怖的惡意,令他冷到骨子裏。

明明是雪白的奶油蛋糕,卻發出一股變質動物血液的腥臭味,讓人反胃;上面歪歪扭扭寫著鬥大的“death”,像某種邪教儀式。

“聯系警察,同時讓人去調馬場的監控。”

示意保鏢先下去工作,易承昀一下一下順過聞徵的背,放柔聲道:

“沒事,只敢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,人上不臺面。”

道理聞徵都懂,換著別的時候,他可能笑兩句就過去了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昂起頭,聞徵竭力向他擠出一個笑,眼神堅定:

“我不會認輸的。”

這天晚上,聞徵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,夢裏他不斷重覆上輩子的事:

酒店出事、父母雙亡、官司纏身……這三具沈重的枷鎖,快把他壓得透不過氣。

他夢見他回到山上寺廟去祭拜外婆那天,明明已是春天,山頂下起鵝毛大雪,將他冷得發顫。

小時候,他常常和外婆在山上一起玩雪,可能是他唯一感受過親情的短暫記憶。

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西裝,他踉蹌著跪倒在雪地裏,手凍得失去知覺,機械地一堆一堆捧起雪,不停堆起一個個醜得要命的雪人。

不知道堆了多久,他的手被人用力抓住,耳畔是易承昀生氣的聲音:“你不要命了!”

聞徵神志不清,喃喃低語:“我真想變成雪人,太陽出來就消失。”

外人可能沒法理解,對他而言,企業破產清算可以重頭再來;父母意外去世,他可以咬牙撐起家裏;然而留下案底,將來無法參加馬術比賽,卻是會要他的命。

“你給我起來!”

易承昀脫下自己的外套,用力摟住他,不停搓他凍得腫起的手指:

“不就是被人陷害,肯定會找到證據,你就這麽放棄?”

露出一個慘笑,聞徵推開他:“你怎麽知道我是被陷害?說不定就是我做的?”

聞徵不是沒掙紮過,他沒想到聞父在他進公司前已部署好所有,讓他步步深陷。

問題不在於他是不是事件主謀,而是種種被翻出來的證據早設定好,必須要他是。

後來易承昀抓住他,嘴唇一張一合,似乎說了些什麽;聞徵努力分辨,可風雪太大,他一個字沒聽清楚……

“聞徵、聞徵?”

那人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聞徵眼皮動了動,轉而感到手上一陣刺痛。

陌生人在他身旁說話:“應該只是受涼,掛個點滴、出一身汗就沒事,好好休息。”

接著是易承昀低沈的聲音:“謝謝醫生。”

聞徵張開口,發現自己嗓子沙啞,聲音難聽極了:“易承昀。”

“我在。”

半夜發覺身邊的聞徵額頭燙得嚇人,易承昀立即聯系家庭醫生,他握住聞徵的手:

“能起來喝點藥麽?”

聞徵的病痛多是骨折,他體質很好,不經常發燒。

勉力擡起頭,聞徵對上易承昀的雙眼,和夢裏一樣,那人粗黑的眉頭糾成一團,透出鮮有的擔憂。

往易承昀懷裏蹭了蹭,聞徵心底一熱,緊緊抓住他的手,有氣無力點頭:“嗯。”

易承昀可能不知道,聞徵根本不怕苦味,經常受傷令他對疼痛早習以為常;可這卻是他這麽多年來,第一次生病時有人擔心他。

有人疼的小孩才會哭,因為知道有人給他擦眼淚;而聞徵早習慣喊痛也不會有人來幫忙,除了安靜死扛別無他法。

“看上去好難喝啊。”

靠在易承昀身上,聞徵捏住鼻子喝了半杯藥水,瞇起眼睛小聲道:

“你哄哄我。”

整個人僵住,易承昀頭一回聽到這種要求,只知道楞楞垂眼看著他稍顯蒼白的臉;堂堂總裁,想做些什麽,偏連手腳該往哪放都不曉得,半天憋不出一個字。

“你是木頭嗎?”

雙手摟住他,聞徵把頭埋進他懷裏,任性道:

“說個笑話,會不會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周一還有一更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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